“夫人,徐某是咱府上签了活契的下人,昨日那事情又牵扯到三小姐,虽然差爷把人带走了,不过这有关咱侯府声誉我们不能不管啊?”韦嬷嬷心底是这样想的,既然徐某当众冲撞杨南枝的罪名板上钉钉了,那她就不能再奢想这事情还有回转。

    她现在最要紧的是能见着人,能以侯府的名义出面把徐某从牢里捞出来,且去府衙捞人这件事她去办最好。

    韦嬷嬷一把算盘打的噼啪响,怎奈她主子杨韦氏并没有顺着她的意,反而同她一样不肯让此事翻篇的杨南枝听了她的话后很是认同的点头。

    “韦嬷嬷,这半天功夫你可算是说到点子上了。”杨南枝深知韦嬷嬷的成算,脸上却笑意满满、眼睛发亮的赞赏了一句,而后又看向正回身审视韦嬷嬷的杨韦氏。

    “母亲,徐某他不过只是一家铺子的管事,冲撞辱骂女儿被差爷带走也就算了,可是他被人识破后却在屈央姑父及昭京差爷面前意欲诬陷您。如此胆大包天的恶奴母亲一定不能放任不管。”

    一个两个的出言反驳她,杨韦氏为了与昨日事件撇除关系心中再不喜,也不得不转身正色听着。

    而已经从主子身后站出来的韦嬷嬷听到杨南枝的不能放任不管心中一紧,暗道一声坏了,这个三小姐该不是要把这潭子里的水搅浑吧。

    果不其然,杨南枝并不想放过徐某,或者说她并不想放过私吞她铺子盈利的每一个人。

    “母亲可知道,古籍斋的徐姓管事私下吞污盈利、做假账、欺瞒侯府主家的事情?不仅如此,就连东街另一家香粉店的每月账本盈利南枝这几年都一分未见。”

    话落,杨南枝便留意到一旁紧握着一双手,高抬起头望着她的韦嬷嬷突然埋下了头,且面色闪现慌张。

    “而且,昨日女儿已经从香粉店环娘子口中得知,近些年铺子里的盈利还算不错,每个月初她都有进府送上账单盈利。女儿听完之后实在是心惊又难受,昭京这几家铺子包括郊外的庄头地契都锁在女儿院子里呐,女儿作为主家竟是连片账本纸页都没见到,更何谈每月几十两的盈利。”

    主院正堂,坐在上位的杨韦氏这会儿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感受了。难道她要脸上挂起温和的笑意,起身过去走到杨南枝面前,支起一手轻轻拍在她瘦弱的肩头,露齿一笑——傻孩子,你的银子都在为娘兜里呐。

    “放肆!”

    这两个字已经是杨韦氏今日第二回儿说起了。

    此刻的她先前已恢复平常的脸上已是血红一片,印着底下杨南枝那双直直的朝她看来的微挑凤眼,杨韦氏胸腔埋下的火势又有加大的趋向,她觉得底下那个令她一日都不想再见到的杨南枝在嘲讽她,在向她挑衅!

    “南枝,你说这些话可有根据,若是自己只听信旁人一面之词就敢落下判断,那我做母亲的就要好生教导你一回了。”

    不愧是昭京侯府当家主母,前一刻被杨南枝点燃的怒火很快就被理智拉了回来。不过再怎么压下去,杨韦氏脸上的颜色终究是严肃紧绷的很,且出口言语中的厉色连个弯都不拐地朝底下的人扑去。

    已经历经一世,看尽人心丑恶,尝过人间痛彻的杨南枝又何惧呢,迎着杨韦氏的目光,心底不禁漫上嘲讽,暗道:好好一个端庄持重、温和礼教的侯夫人,自己三两句话竟也有把她弄的失态的一日,可真是挺有意思。

    “母亲,不瞒您说那三家铺子近两年的账本南枝都已经带回了落枝院,还有那徐姓管事,昨日被带走之前南枝特地同那些差爷交代,势必要让徐某把他这些年在古籍斋贪污私藏的银钱通通交代出来。”

    在杨南枝提到账本之事,杨韦氏神情严厉扫到她的时候韦嬷嬷只能紧紧闭住自己的嘴巴,低着头不敢发出声音。而现在,又从三小姐口中听到徐某二字,韦嬷嬷弓着的背上立时爬满一道道冷汗。

    三小姐一个性情懦弱整日缩在落枝院的小姐什么时候长了这般能耐,她是想做什么?

    像是感触到了旁边韦嬷嬷的疑问,杨南枝头一瞥,对着下巴紧贴胸口,把自己盘成一只老虾米的韦嬷嬷弯唇一笑:你个老货,吞了我的银子还不快快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