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让人十分不安的沉默弥漫在我们中间,我抿紧嘴唇,指尖掐进手心的肉里。

    米霍克眼睛都没眨一下,语气平淡到似乎在说今天天气真不错:“天色就快要黑了,先回城堡里吧,明天再想办法。”

    我抬头看了看依旧挂在空中的大太阳:“……”虽然地理课没怎么学好,但是常识告诉我现在差不多是下午两、三点钟。这个男人……果然非同一般,连睁眼睛说瞎话都能如此理直气壮。

    阿银从后面给了我一下:“还不快点跟上!这么明显给你一个台阶你还不顺着往下走,难道真的以为能自己划小船去海军本部啊!?”

    “哦,噢——”我局促不安地支吾着,希望自己语气中的放松和开心没有那么明显,不过似乎失败了,在阿银的强迫下半是小跑着到了他身边,落了米霍克大概半步的距离,“好的,再次麻烦你了。”

    森林中比我想象的还要阴森幽暗,除了树叶被风吹过的沙沙声以外,我总是觉得还能听到点别的,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看不见的地方移动一样。突然,不远处的树丛剧烈地颤动了一下,几片叶子飘落下来的同时,一道黑影闪过没入某棵树干后面。

    连脑子都没过,我立刻上前一步抓紧了鹰眼的披风,硬生生把他拽的停了一下。

    “是狒狒。”他冷静地瞟了一眼阴影中的某处,“这座岛上原本就有的生物,喜欢模仿人类行为,你是新来的,它们似乎对你很有兴趣。”

    我脸色白了白,这些就是能让索隆流血受伤、会使用刀剑的狒狒?

    注意到我浑身绷紧了,米霍克安慰道:“没关系,它们不会靠近我,也不会靠近城堡,你跟在我身边就不会有事。”

    太好了,我已经开始思考明天早上我自己单独穿越这片森林到海边的路上会发生什么了。

    所谓的‘鹰堡’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辉煌、也更加空旷,大门缓缓在身后闭合之后,再听不到其他一点声音。他一直都是一个人住在这里的?不会害怕吗?我已经开始脑补午夜时分突然开始走路的空盔甲、地下室空牢房门上的锁链叮铃作响、不知道从哪吹出来的风一下子将蜡烛全部熄灭……

    不自觉地抖了一下子,我又往他身边贴了贴。

    晚餐是意大利千层面,我再一次被鹰眼的手艺震惊——虽然这个我也会做,但是调不出味道这么好的酱汁,要不是明天就要走了,我说什么也得把这份秘方学会。

    至于晚上过夜的地方……因为有亿点点害怕,所以就选了米霍克隔壁的那间,双开门被打开之后,我看着奢华程度直逼凡尔赛宫的房间,下巴都快要掉到地上了。举着鹰眼塞给我的牙刷牙缸,我被推进盥洗室(我甚至不好意思叫它厕所),他说要给我换一床新的被子。

    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整个城堡难以置信的整洁,虽然没有任何其他人居住,但明面上也看不到什么浮灰——米霍克八成是有点洁癖。坐在马桶上思考人生的时候,我听见外面的门咔哒一声关上了,过了一会儿等我再走出去,屋子里已经空无一人。

    新的床单被罩和湖水绿田园风格的壁纸甚至是几乎差不多的花色,好我知道他也有强迫症了,而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双人床的其中一边还躺了一只巨大的泰迪熊,画风意外的正常,就是腿太长了点,显得头重脚轻。

    我不想再想那么多,把整个身体摔入床垫时,一种柔和清新的淡淡香味侵入我的每个毛孔,或许这是有助于睡眠的什么东西,我不知道。眼皮变得越来越沉重,我抱紧了被子,柔软的表面贴着肌肤——唔,和福利院的一点都不同,那种浆洗到原本颜色都看不出来的被罩总是僵硬的,带着一股刺鼻的、未散去的消毒水味。

    完全失去意识之前,我的手臂搭在泰迪熊的腰上。

    尽管我不想,睡着的时间总是一眨眼就过去。

    早上没有人来叫我起床,我依旧睡到日上三竿才醒,米霍克似乎早早就用完了早餐,正坐在单人沙发上喝着咖啡看报纸,黑刀·夜竖着立在门口,也许是早上出去晨练过。

    我强迫自己一步步走到男人面前,他没有抬起头看我,专注地盯着报纸上的内容,眉头微蹙。深吸一口气,我刚要说点什么,米霍克开口了:“早餐在餐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