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地一处相思起。
是谁掩了珠泪，拂袖来叹，春花秋月惹得闲愁一缕缕。
夜阑珊，魂梦引。
追昔年，痛思忆，西风逐马蹄。
折柳寄梅书尺素，小楼一夜听雨滴，到天明。
——
武德四年，金兰屡犯，掳杀大唐官使。
有一李姓唐将，被俘而不肯从，便被剜眼，使他不得瞪视大可汗；割舌，使他不能詈骂；又负髌刑，挖其膝骨，他才跪下，不及半日便气绝了。
当时，高成公主新嫁与绌罗可汗。他知她久怀亡国之恨，就叫下人把这李将军的一对眼献去。
可真是双好眼睛。
——
白山南，赤山北。
天高雪霁寒风烈，流云疏淡，寥寥只几笔，描在与枯草延接之处。山间苍岩斑驳，裸似伤痕。那狼旗猎猎，马队从东绵延而来，驻在距恰鲁克数里之远的青女峰下。黑甲军士近万，紫髯绿眼，狐裘蒙茸，调箭又呼鹰，扫尽古丘陵⑴。
大可汗之所在，也称牙帐。
卡夏可来送一件狐裘，见三四个婢女正给高成公主梳头。临镜台，自徘徊，一盒翠花置在旁，都是宫样子。
高成问她：“怎不见你那个小妹来？”
“我不知，是说哪一个？”
“汉人容貌的，十五六，粉胸绵手，一眸春水照人寒。”
“噢，那便是萍萍了！”卡夏可说，“她身子弱一些，一受风就病恹恹的，有我哥的人照顾着她呢。”
“原来叫萍萍。”她拈起一股乌发，在胸前理着，“风萍无定，并不是个好名字。那眼睛，我像见过，是在多年前。哎，这萍萍，是俟斤大人的什么人？”
“公主——”卡夏可为难道，“我说不准！入冬，有商队来，我见过汉医，去抓药，就遇着了她。她说她本是长安人氏，与姐妹一起被马匪掳劫而来，死了丈夫，没个依靠，求我收留几日。她人乖，性子和顺，还会一点点的医理。一留，就留她至今了。有一回，她不知雪天的厉害，一个人牵了马，下山径。哥哥放出猎犬，带兵救她去，从三四里外把她抱了回来。如再晚些，她就真冻毙在雪里了。我疑怪着，问了她许多，而她只摇头，又哭，气噎声堵，断续着、几不成句地说，是为了寻药草⑵。我想，这玉岭方向，荒山野岭的何来药草？也许，是我哥有所强求，才把这小女子吓溜了。”
“唷，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