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再芒如愿搬出了这个破旧狭小潮湿的出租房,因为类似于半地下室,所以房间里能接收到的阳光十分有限,阴雨连连时,房间里总是弥漫着潮意和霉味,他刚搬进来时饱受湿疹的折磨。

    应再芒对这间出租房简直称得上深恶痛绝,可这是他唯一能落脚的地方,下了班满身疲惫,也是唯一能给予他舒适睡眠的地方,要搬走了,应再芒回望着狭小的空间,情绪变得复杂。

    商恪开车来接他,以有钱人的角度来看他这堆破烂根本没有带走的必要,应再芒解释的口径是他是个念旧的人,实则是为自己败露之后做准备。

    商恪开的是一辆宾利,应再芒甚至不敢把他那掉了轱辘的行李箱扔在商恪车上,最后是商恪看出应再芒好像有点见外,自己上前把应再芒的东西搬进后备箱。华贵的西装因此而沾上了灰尘,应再芒顿时觉得自己是个恶人。

    商恪说要带应再芒回家。在路上,车厢里很安静,工作时的应再芒巧舌如簧,从来不会让话掉在地上,有他在气氛总是活跃的,但现在商恪不是他的客户,不说话反而更合适,如果表现的太过热切,倒显得可疑,要适当的拘谨、生疏,才符合他现在的身份。

    已经行驶了十几分钟的路程,期间应再芒时不时地侧目小心翼翼打量商恪,商恪或许早就发现了,但没有言语。前方红灯亮起,商恪停稳车,才转过头问:“怎么了?”

    “没有……”话头被挑起来了,应再芒就不得不找话题,他摸了摸鼻尖,很无聊地问了句,“怎么不见那个助理哥哥了呢?”

    商恪奇怪地看着应再芒,强调:“他有名字。”

    “哦……我一时没想起来。”应再芒掐了掐掌心,暗骂自己,找的什么破话题。

    商恪觉得应再芒那样说话实在太过轻浮。

    绿灯亮起,商恪不再言语专心开车。

    应再芒认路,商恪开车带他正去往市中心,最后在商业区停下车,应再芒有些疑惑:“哥,我们去哪?”

    商恪回头望了一眼,带着审视,说:“你这个样子,回家妈会吓到。”

    应再芒不解:“我哪个样子?我怎么了?”

    直到被造型师按在椅子上,应再芒才恍然,商恪应该是嫌他现在的样子太不正经。因为工作的原因,他的形象需要鲜明,抓人眼球,所以应再芒挑染了几缕银发,出门前为了站在商恪身边不显自卑,他还特意把头发抓了抓,看上去很是风流。

    但显然有人对他的发型不太满意。

    应再芒安心接受,就当成工作需要嘛。

    应再芒坐在椅子上任由理发师摆弄,商恪本来在一旁的软椅上坐着,但没多久就拿着手机出去了,神情并不惬意的样子,像是在忙工作。

    几个小时后,应再芒挑染的头发被恢复,与他原本的发色别无二致,张扬的刘海放下,被理发师打薄,柔软地垂在额前。

    应再芒工作时总是故意扮成熟,但其实他的面容显小,改变发型后视线的重点便很轻易地来到他的脸上,应再芒原本的发色就有些浅,额前几缕碎发,突显出温润的气质,他的眼睛不似那种很有侵略感的深邃,眼皮薄薄的,眼尾略微上翘,睫毛翻动如蝶翅,瞳仁的颜色也浅,阳光投射进那一双眼睛时似有光华在他眸中流转。

    应再芒的唇形较之饱满,就无端多出些许肉欲,挑起的唇角向上,便是颊边那颗小巧的痣。

    经由理发师的精心雕琢,应再芒刻意成熟的扮相被尽数抹去了,此刻看上去像个乖巧的邻家弟弟。